「無從得知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在作夢。她感覺好像躺在那裡仰望星星一段時間,突然看到一樣東西。在遙遠的上空,有個奇怪的小小閃光,有個灰色小東西在星星之間移動。

  在她注視的時候,這小點變得愈來愈大、愈來愈結實、愈來愈有色彩,直到她發現那是葳拉,正從天空走下來,好像在走樓梯一樣。」

──節錄自《蜂鳥的女兒》

 


最近跟著趕搭試讀風潮,讀了這本即將由貓頭鷹出版的巨著,稱它是「巨著」這個形容詞一點都不為過,除了小說拿在手裡的確沉甸甸之外,作者路易‧安柏托‧伍瑞阿
(Luis Alberto Urrea)融合了拉丁美洲特有的魔幻寫實元素、阿茲特克和馬雅神話、傳說、史實等,架構出一個格局龐大的民族史詩。小說背景設定在十九世紀末充滿內憂外患的墨西哥,當時境內游擊隊橫行,頑強抵抗由迪亞茲領軍的貪腐獨裁政權,再加上歐裔美國白人也想要霸佔境內印地安人的土地,騷亂不安的墨西哥卻因為出現了一位戰爭女神──泰瑞西塔,適時改變了國族的命運。

 

故事從卡伊妲娜‧夏維茲也就是族人口中所稱的「蜂鳥」產女開始敘述,然而這隻蜂鳥生下泰瑞西塔後,卻撇下了她的私生女不顧(其生父原是牧場主人湯瑪士,他是所謂的「尤力」也就是鄉紳階級的「白人」)。儘管泰瑞西塔明白她身上唯一和棕膚色族人不同的地方只有帶著些微草莓金的髮色,和額頭上一塊「紅色三角形」胎記,她對於自己的身世也不免感到好奇,「泰瑞西塔要去發現自己是誰的那天,湊巧也走到母親生她當天靠過的同一棵樹。」植物在小說中帶有濃重的象徵意味,生命誕生前最先接觸到的物質世界便是植物,它與母系的生殖力緊緊相繫,巫醫(葳拉)拿把浸濕的冰涼樹葉塞進產婦的產道口,孩子生下後,「她把浸過藥草的布放在年輕母親兩條腿中間。布染成粉紅色,她再把它拿開,換上新的墊子。她用熊果樹茶沖洗卡衣妲娜的產道。她還有個扁瓶的棉樹根藥酒,能讓流血速度放慢。馬鞭草可以通了那對黑色乳頭。而現在,當嬰兒的嘴尋找媽媽的乳房時,葳拉用安神的嶯菜擦拭這個新母親。」此外,植物也具有療癒的能力:矢車菊煮開加進滋補湯中,可以去熱;荷荷巴具有消炎的功效;馬鞭草能鎮定、止血。

 

在這個滿是泥地、卵石步道的土地上,豬隻、黃蜂和人類並存,「進步」對小說中的印地安雅基族人來說是個抽象名詞。然而「愛迪生已經在實驗能燃燒長久的燈絲,印地安納州瓦巴許市即將成為第一座完全用電燈照明的城市,紐約市也將在一年內跟進。伊士曼已爲第一捲膠卷申請專利……『勝家』賣出五十三萬九千架縫衣機……貝爾也已經打了全世界第一通電話。」

 

美國人向貪婪的迪亞茲政權購買土地所有權,這個獨裁者不僅出賣印地安人,而且將他們驅趕至墨西哥南邊境內的難民營,讓這些人勞動至死。阿茲特克人早年遭到西班牙滅絕後,西班牙取而代之成為另一個高壓統治者,奴役印地安人,假借傳布「神聖的信仰」之名,暗地裡想要搜括這片土地任何一個有價值的東西包括黃金和白銀。千穿百孔的墨西哥人人自危,盜匪四起;印地安戰士憤而捍衛族人;「門諾教派的傳教士在各地牧場間走動,向他們保證耶穌基督會在一八八○年以前回到世上。」

 

故事的轉折在遭人強暴致死的泰瑞西塔有一天突然復活了,復活的她成了能治癒疾病、展現神蹟的卡波拉聖女。革命份子艾瑞吉打著聖女泰瑞西塔的名號,號召族人起義,卻遭迪亞茲政權控告她煽動異端邪說與游擊隊的武裝叛徒結夥,準備將她處死。然而,故事的結尾沒有死傷與流血,而是宛如大夢初醒般,沒入了另外一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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